這一陣子,尤其是這兩個禮拜
我一直在兇綠茶
還沒到打的地步
但比打更糟糕
我罵他,威脅他,恐嚇他....育兒書裡所舉例的最爛最糟的壞爸媽會幹的事情我都幹過了
如果有育兒專家看到我這樣對待綠茶,大概每五秒就可以發現我身為母親卻失敗又錯誤的教育方式
就在上個禮拜五的早上
我推著嬰兒車,旁邊跟著綠茶,經過了便利商店
已經將近兩個月
綠茶經過那家便利商店就會進去裡面看兒童雜誌
那些兒童雜誌被包起來
他只能看封面
幾乎每天經過那間便利商店時都要去看一下
其中有一本他非常想要
但他沒有吵過要買,自從有一次我拒絕他的請求後
那天早上
我突然跟綠茶說:你選一本喜歡的兒童雜誌,媽媽買給你
他聽到時有嚇到
因為他早就放棄媽媽會買給他了
有一個熱門卡通的雜誌
有兩款雜誌
一種是600日幣的
另一種要1000日幣...附玩具
我看到1千日幣的嚇一跳,說:怎麽那麼貴!!!!
綠茶後來選了600日幣的雜誌
我問為什麽
他竟然回我:因為1千日幣的雜誌太貴了...不用了啦....便宜的就好了
他,才四歲
我是怎樣對待這孩子的,讓他才四歲就要擔心錢的事情
其實他比較想要1千的雜誌,只是他壓抑住了
我說:沒關係,媽媽買那本一千日幣的給你,就這次而已喔
因為不常買兒童雜誌給綠茶,一年一次吧
就買了一千那一本
就在我付完錢後
綠茶真的很開心,拿著雜誌又跑又跳地
開始滔滔不絕跟我說幼稚園的事情
誰誰誰都有這個系列的雜誌跟卡片喔!
我問:你怎麽之前都沒告訴我?其他男孩子都在玩,你卻沒有
綠茶沉默一下
有時候,小孩比大人還懂事
很多大人,20.30了...成天抱怨無法去哪玩去哪玩,誰都有去哪玩去哪玩
沒有名牌,誰有名牌....等等
但是,在我還沒決定要買雜誌給綠茶前的那兩個月
他卻從不曾跟我提過幼稚園的孩子們都有那些東西
我不知道這孩子在想什麽
也許是孩子很單純還不會跟人比較
也許是他不想讓我心疼他,但這機率比較小,四歲兒不可能那麼懂事
但我可以知道他為什麽不講的理由
說不出具體理由
但是,知道那種感覺
在我國小二年級的時候
爸媽非常忙碌
他們一整天都在工作
當時的老師是一個很恐怖的人
她的專長就是用左手捏學生的左臉頰,用右手狂打學生的右臉頰
她的口頭禪我到現在還記得
就是打完後罵:丟臉丟到家!!!
那個丟,她會念成ㄉ一ㄨ
很尖銳的聲音
有一天,老師跟大家說隔天一定要帶柳丁或是其他水果到學校
要打果汁喝
因為爸媽很忙
我找不到機會跟爸媽說
等到爸媽忙完時
我已經睡著了
隔天,班上就只有兩個人忘記帶水果到學校
一個是我
一個是前兩篇公主AB文章裡提到的爆炸頭
我們兩個先被老師罵一頓後
被擱置在角落
然後看著同學們喝著果汁
我別過頭去
不好意思看
那一天的事情,我記的好清楚
但記錯的
也許是時間
還有溫度
那天似乎又熱又渴
那一節課打果汁喝
一節課大約40-50分鐘
可就算到現在,我還是一直感覺,那一節課,好久...好久....
就像一個下午那麼久
就在我感覺度過了一個下午的漫長時間後
老師走向我們兩個
拿了一個紙杯,裡面裝著柳橙汁
大概是兩口的份量
要我們兩個一人喝一口
留下了一句:看妳們可憐!!!
當時,是我第一次喝到現打的果汁
原來世界上有那麼好喝的東西!
有那麼先進的機器,它是果汁機!!
也許記錯的還有柳橙汁的滋味
不該是那麼好喝
但因為看到大家有喝到
而我沒喝到
所以被賞一口後,覺得真是太好喝了!!
在這個老師地位卑微的時代
很難想像25年前,老師的地位如此地高
她那兩年不知甩了多少次學生巴掌
竟然沒被檢舉
因為當時的人都覺得體罰是理所當然
上個禮拜
綠茶跟我說,他在幼稚園喝了梅子汁
梅子汁好好喝
突然想起國小二年級柳橙汁的事情
我問他是誰給他梅子汁喝的
他回答不出來
也許在25年前那一天對我的影響太大
我很怕綠茶是被人說"看你可憐"
然後被賞一口梅子汁喝
所以
只要不是太奢侈的事情
做梅子汁這件事
我可以為孩子做到
於是,這幾天開始買梅子,買容器,準備跟綠茶一起醃梅子
從採買到做好
都是跟綠茶一起做的
等一個月後就可以喝了
後來跟老師聊天時有聊到梅子汁的事情
老師說大家一起醃了梅子,但還沒給小朋友們喝梅子汁
可能小朋友記憶混亂,覺得自己喝了梅子汁了...呵呵
原來是誤會一場
小時候被賞柳橙汁喝的那天
放學後
我沒有跟爸媽說今天忘記帶柳橙汁
所以坐在角落看著同學們喝的事情
很想講
但每天都忘記講
想講又講不出口
怕辛苦工作的爸媽傷心難過
然後,過了九千多天後
我已經33歲了
看到了自己孩子的事情才第一次提到柳橙汁的事情
小朋友的嘴巴,比我們想像的還緊
如果我爸媽有看到這一篇
那就是他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小時候受過了這樣的委屈
無法解釋綠茶為何從不跟我提到幼稚園男生們都有那玩具的事情
大概就是這樣吧
或是那樣吧
或是
他什麼都沒想
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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