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貨公司賣著高級精品時
突然衝出ㄧ個看似外籍新娘的女人
用很爛的謊言說了一堆我聽不太懂的話
大概是哪裡發生了問題
所以她有必要打開我的櫃台錢箱確認
我當然是不能讓她就這麼地打開錢箱
這女人怎麽看都是個想錢想瘋了的騙子
就在跟她快扭打成一團的時候
有幾位男士跑來救我
把那個瘋女人給扭了出去
不久,終於回復平靜
可是,我的智慧型手機突然響了
鈴聲非常大
急忙按掉卻還是一直響
也無法關機
那幾位男士們爭相地幫我看手機哪裡出了問題
卻怎麽找都找不到問題點
手機鈴聲越來越大聲
干擾到百貨公司裡悠閒逛街的貴婦們
樓層主管正氣沖沖地走過來要問我原因
原來是我的智慧型手機的鬧鐘鈴聲在響
我現在32歲,住在東京的ㄧ間小公寓裡
已經11月
東京的早晨只有十度
我每天都準時七點十分起床做老公跟小孩的便當
但醒來的那一刻
還不太能接受自己現在是主婦的身份
穿著睡衣,大著肚子,蓬頭垢面
那些圍著我打轉的男人呢?
大家爭相著想幫我修好手機
可是在異鄉日本
我身邊的男人只有老公ㄧ個
而且他早上去上班後,要到晚上九點十點才能回家
週休才一天
這是昨天早上的夢
夢裡的我應該是24歲左右吧
做完老公的便當後,幫他準備了咖啡放入保溫瓶裡交給他
跟孩子在玄關送他上班
才走出去沒幾步
老公突然返回來
問我:妳那裡有零錢嗎?500圓硬幣就好,我要投停車場的錢
我立刻去拿錢包
錢包裡剛好只剩500圓日幣
跟老公說:這是最後的錢...
悅屎:妳都沒錢了嗎?銀行裡的呢?
我:全都匯到要扣繳的戶頭裡去了...月初要自動扣款一堆款項不是?
他:妳怎麽都沒跟我說....
(其實管錢並不好,管錢不是指擁有錢,有壓力的...要記帳,要匯款,要預估該花多少)
是這樣的
最近
發生了一件大事情
打亂了我們的生活步調
悅屎的薪資發放方式改變
突然要延後ㄧ個月
其實這樣才是正常的
只是這間公司原本的發放方式算是早發的
總而言之
就是發薪日延後ㄧ個月
本來計畫好要帶我們去小旅行的
老公還要我去訂票等等
就這樣被打亂了
但是生活比較重要
大著肚子無法打工
我能省就省
有時為了省銀行匯錢的手續費
懷孕還騎著腳踏車到有另一個戶頭的銀行分行
先領出錢,再存入另一個戶頭
這樣就不用扣匯款手續費了
因為已經24週
肚子不能用力
遇到上坡就要停下腳踏車用牽的
這樣的日子說辛苦也不辛苦
畢竟我吃著婆婆送的上等水果跟肉類,還有好吃的新米
還有百貨公司的禮券
婆婆每週都會寄很多東西給我補
在吃的方面,還算是個貴婦
我從不覺得自己可憐
薪水遲發ㄧ個月
我也沒去問老公那麼小旅行怎麽辦
其實男人承擔很重的壓力
妳以為他們不說,其實他們都有在想,都有在煩惱,也很在意無法讓妻兒過更好的日子
我只能默默做好自己的工作
這兩天也沒跟他提我手邊沒錢了
想讓他在外面安心工作
而且算一算,他的零用金也剩不多了
這幾天還會有一筆錢會匯進來
省一點
應該可以熬到那時候
加上我家的食物很多
只要不出門
還是可以安心吃飯吃到飽
聽到我手邊ㄧ塊錢都沒有了
老公立刻掏出1萬日幣塞給我
我問他:這樣你夠嗎?
他回我:夠了,這一萬妳拿去用吧
我跟綠茶走到公寓門口
看著他開車離開
不擅表達的他
不喜歡在外面牽手擁抱的他
在開車離開前
他突然又走回來
摸著我的肩膀
我想他應該很想給我ㄧ個大大的擁抱
但在外面摸著我的肩膀應該是內斂的他最大的極限了
他沒有哭,但是哽咽著
跟我說:真是辛苦妳了
然後,他就開著車離開了
我跟綠茶經常送老公到停車場
只是想讓老公覺得在寒冷的冬天早晨出門,他並不是孤單的
也想讓綠茶知道,爸爸在寒冷的冬天工作非常辛苦
這就是我的生活
好不容易安定了
又有新的事情發生
被錢追著跑
每天早上一堆事情
狼狽地騎著腳踏車送小孩上下課
然後去擠便宜的蔬菜店
多年前,在台灣時
曾有兩次站櫃賣東西的經驗
ㄧ次是大學時代打工
ㄧ次是出社會後結束第一個工作後的空窗期
在信義區新光三越賣過衣服
當時新進員工要申請中國信託的戶頭
因而認識了一位銀行員
我們的生日很相近,所以就聊上了
他說ㄧ定會介紹女同事去跟我買衣服
那位銀行員大概是當時我看過最帥的男生吧
某一天
有ㄧ個女客人要換貨
可當初賣給她的不是我
她卻知道我的名字
說要找我談
那是ㄧ個噩夢的開始
那位客人每天在我上班時奪命連環叩
讓我無法專心上班
她不找賣給她的人談
硬是指名道姓要跟我談
因為我不是當初賣給她的人
而且已經幫她換貨ㄧ次了
她還是有問題
還是指名要找不是賣給她或換給她貨的我
後來我失去耐性
跟她在電話裡起了爭執
她先罵我:妳媽生了豬腦袋給妳嗎?
過了幾秒,我很冷靜地回她:聽好了,更妳娘...
她:妳說什麼?
我:更妳娘
她激動地說:妳說???
我很冷靜地說:更破妳娘老芝歪
那位小姐氣瘋了,她說:妳慘了,我要告死妳,我用銀行的電話打給妳,銀行的電話都有錄音!!
後來這件事情鬧很大
我被迫換店
聽說這是新光百貨第一次有小姐罵三字經
主管們一直道歉
當時的樓層主管是個以很兇出名的人
但她似乎很喜歡我
我本來就不是站櫃的人
所以沒有那些人的老油條
她大概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
她只是傳話給我,可以把那麼溫柔的人激到罵三字經,應該是奧客中的奧客
沒有任何一個人責備我
我也沒有跟客人道歉
後來聽說,那位小姐工作的銀行就是中國信託
我立刻想起那位帥哥銀行員
原來如此,難怪那位客人知道我的名字,指名要找我
我大概是遇到禍水了
只是這次的禍水是男人
那男的大概是非常積極想幫我介紹客人
卻讓喜歡他的女生跑來找我麻煩吧!
我猜想
他雖然有張帥臉,卻是個白目
是個不了解女人的豬頭
大概是一直在女同事前稱讚我吧
主管安撫我,先把妳換到敦南誠品店好了,
如果妳繼續待在三越,那又會被客人說我們沒誠意解決問題
而且誠品店不錯呀,我們的店在那裡很多大明星光顧
我心裡早就想著,不做了!我又不是為了看明星去工作的
最後我辭職了
結束短短三個月的櫃姐生活
然後繼續我的OL生活直到留學前
昨天早上夢到的夢
那位說了爛中文粗暴的外籍新娘
硬是要打開我的錢箱搶錢
也許就是我自己吧
被錢壓到喘不過氣
一直找省錢的方法
沒有好好靜養
為了省錢騎著腳踏車
粗暴地對待我肚子裡的女兒
好諷刺的夢
我的確度過了一個很精彩的20歲世代
然後沒有任何遺憾地走進家庭
也曾遇過對我暴粗口的女人
跟夢裡一樣
當時ㄧ些男生幫我打抱不平
不知不覺
從嬌嬌女變成搶著錢的粗魯女人
夢會反映現實的生活
也許是真的吧
從以前就很確信,輕浮嘴甜的男人無法給我幸福
所以我跟了一個最不誇我的平凡男人結婚
雖然他不誇我
也常跟我鬥嘴
但我喜歡這樣
今年暑假一起回名古屋時
在親戚家
老公一直跟親戚們誇我
"她日文說得很棒"
"她很會畫畫"
"她的PS很強(這真是個大誤會,因為日本人普遍不太熟悉PS)"
不習慣被老公稱讚
我找理由說要到另一個房間陪孩子們玩
昨天老公要去牽車前
突然折返
摸著我的肩膀哽咽著
我跟孩子目送著他離開
小孩什麼都不知道,興奮地看著爸爸移動車子
開心地跟爸爸揮手再見
每天可以跟小孩送先生去上班
也許就是我的幸福吧
結婚將滿五年
一直以來不太相信人的我,
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也許這人會愛著我一輩子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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